驢龍

南京食府「獅子樓」晚飯時段有拍賣環節，小董一幫人被領到大廳的正中央，點了一壺當地特產「雨花茶」，清香、甘醇，有龍井加上碧螺春的特色。

拍賣開始了，兩名年約四十歲男子，穿著一身又髒又破的襯衫西褲站到台上說：「歡迎各位來賓，今天我們很榮幸，請到了中國二零零九年全國水墨畫大師岑政文老師，他不止一次的取得全國大賽的冠軍，更被選為中國百大名畫家之一，咱們稱他為國寶！現在我們來看看他近期的作品……」便把一幅四呎乘二呎半大的國畫展示到人前，是一幅「八駿圖」，小董離他們不遠，眼前這八隻那裏是馬嗎﹖簡直就是驢子和中國龍的混合體，身和腳的比例奇怪，臉上的表情模糊，眼神空洞，最要命的是那幾隻「題字」寫得像小學生般，歪歪斜斜的，沒有毛筆字的勁和筆鋒。小董暗自在偷笑，江湖伎倆，無孔不入，且看他如何開天殺價、濫殺無辜！那主持的續說：「好看吧﹖國師級的手筆，今天特價優惠，開價一百元，每一叫十塊錢……」

小董立即拍手叫好！純粹是製造開心歡樂而設的一個叫賣會！最後在一片叫囂聲下，小董以一百八十元買下了這幅國師級的「三不像」！超值！

小董

淪落

這天跟一位年輕標緻的腳底按摩師深入對話。小董問：「你從大陸到香港工作了一年多，賺到的錢以倍計算，開心快樂嗎﹖」好答：「不開心！以前在東莞打工時，每個月有五萬塊的收入，跟現在相比，少了一半有多呢！」小董大感疑惑：「什麼工作可以賺到那麼巨款的酬金﹖」她扭怩答：「還有啥工作比利用肉體賺得那麼『爽』呢﹖只睡在床上，動動身軀，不消一句鐘便有人奉上千元大鈔，一天下來能接待四至五位客人，加上小費，有時候還不用自費買晚餐，扣掉房租和生活費，五萬元已是很保守的。」

小董凝視這位只有二十來歲的小女孩，提起勇氣問：「假如你的父母知道了——」她不待我把話說完，便插口說：「是他們身體力行把我帶進這行的，賺來的錢要分一半，每個月還要把姐姐妹妹叫來開家庭會議，看誰的功夫了得，交回家的錢愈多，便是最孝順的一個；我因不小心懷了孕，做了人工流產，需要休息一段時間，才『淪落』到替人家『摸腳』，像被家人放逐了般，爸爸還叮囑我要趕快把身體調理好，趕在奧運會之前回老家再戰江湖。」

她娓娓而談，就像在訴說別人的事，讓小董震懾，這是什麼世界了﹖

小董

那隻小羊

小董很懷念「荔園」遊樂場的日子，那時候，一聽到要到「荔園」玩，能樂上一整天。十九歲那年，有了車牌從澳洲回港度假，老爹剛買了一部全新的「賓士SL」系列跑車，開蓬的，小董跟兩位「死黨」，駕著名車浩浩蕩蕩往荔園去。這天所發生的事，世界上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，時至今日，每逢佳節老友共聚，我們都會悄悄話，然後捧腹大笑，二十年後的今天決定與讀者分享箇中樂趣。

我們「三劍俠」在遊樂場裏玩碰碰車，射槍遊戲、飛船、擲香口膠，玩得累了，便走到動物園那邊去餵大象，長長的鼻子從小董手裏接過香蕉便往小嘴巴內送，的確令孩提時期的我有興奮的感覺，加上牠還懂得點頭道謝，誰會不喜歡呢﹖獅子、老虎、猴子都被關在籠子裏太久，沒精打采得令人覺得沒趣！小董與友人走到山羊籠前，用麵包利誘牠前來，兩只黑草羊跑過來，後頭追隨著一只小山羊，白綿綿的羊仔只有迷你牧羊狗的大小，實在太可愛了，牠也不怕人，咱們由頭摸到尾，小羊被撫摸的舒服極了，乾脆半躺下來撒嬌。突然間，友人從欄杆之間雙手抱起小羊，很容易便把牠從兩條鐵枝間抽了出來，他二話不說，放到懷中，便飛奔著往外跑。我們被他這舉動嚇壞了，不知如何是好也跟著他狂跑，上了車便大腳踩下油門，有種像「打劫了銀行」的刺激犯罪恐懼感。友人把小羊帶了回家飼養，我們每天都留意新聞，卻沒聽到小羊失竊案。小羊給安頓在天台。三天過去了也不見有新聞報道小羊被盜的消息。

小董這位好友Stephen曷家中長子，家底豐厚兼驕生慣養，從小便被家人寵壞了，任情任性，天不怕、地不怕的一個人，那時候大家年紀都小，也不曉得把羊兒抱回家是犯了刑事罪行，只知道很刺激、很好玩。於是我們「三劍俠」便飼養起小羊來了，在天台上搭建圍欄，到維多利亞公園去拔草、往超市買許多零食，只希望小羊可以開心快樂地長成大羊。可是，快活的日子只維持了一星期，Stephen抵受不了小羊的「咩咩」叫聲，還有牠一邊吃、一邊拉的羊糞，滿佈天台，每天都在「掃屎」的工作實在不適合Stephen少爺，最後，我們議決，駕著開蓬賓士，帶小羊去環遊香港，帶牠坐著小董老爹的開蓬跑車。遊過了石澳後灘、赤柱海邊、太平山頂、尖沙咀鬧市，買了一部手推BB車，用一塊大毛氈把牠裹好，推著小羊在「荔園」遊了一圈，讓牠知道自己住的是怎麼樣的地方，然後來到牠原本居住的鐵籠邊，三人依依不捨地抱著小羊飲泣，Stephen把牠從籠際中推回去。

迄今，我們懷念「荔園」的不是碰碰車、不是擲口香糖，而是那一隻把老爺的「開蓬賓士」弄得一團糟的小羊——叮噹。

小董

小中風

與城中富豪後代飯聚，談到身體保健的話題上，美女們不約而同地道出過去十年的Keep fit辛酸史。為了保持身材苗條，線條優美，不惜犧牲健康，每天服用減肥藥，副作用有：上吐下瀉、心律不正、頭暈手顫、月經失調、冷汗淋漓、失眠、情緒低落……數之不盡！小董在這十年間苦口婆心地勸喻他們戒掉這些害人不淺的藥物，當然是被一句：「針唔拮到肉就唔知痛」來比喻「肥胖」是一支更毒、更粗、使人更痛的大針！這次小董不予任何評價，只默默地用刀叉來享受面前那一條「蔥烤海參」，自得其樂。突然B先生驚喊道：「我知！我知！九龍有一位好厲害的神醫，他只需要用十隻手指，按壓全身穴位便能打通十二經絡，免服藥，還可替人戒毒，如：K仔、搖頭丸等，相信可以用這方法戒掉你們的減肥丸，然後再用穴位來達到瘦身效果！」

第二天，一行六人造訪這位神醫，醫館設在商業大廈內，約六百呎的地方用布簾隔開四間房，一位年約三十五歲的男性步出，劈頭第一句便道：「我認得你哋！明星黎架嘛！好多明星都響我呢度練功，練得好，有助星味大增……」說罷突然指著小董道：「看看你面色如土，肥腫難分、頸椎不正、唇色發紫，假若不快練功的話，兩星期內小則中風，大則猝死……」未待他的話說完，同行的五位好友已經笑得前仆後倒，眼淚直標，小董此刻不懂應對，只氣得面紅耳赤，正欲出言反唇相稽，已被好友挾持離開了那無稽之地！

這天之後小董有了一個新花名：小中風。香港這文明之地竟有如此不文明之徒，豈有此理！

小董

病源

李曉汶這天遇到了一奇女子，芳齡三十五歲，長得標緻可人，在友人的介紹下來到診所求醫。她人還未坐到椅子上，便把一大堆的檢查報告、X光片等，放到李曉汶跟前，然後開始細訴病史：「三年前因子宮生瘤做了微創手術，引起腸黏連及梗塞，腹部每天絞痛，一星期便要入院一趙，到今天還是痛不欲生。現在是月經前、中、後皆如刀割的疼痛，沒有一天的好日子過，已看過無數中、西醫，都說不同的話，也有完全不相干的診斷，那些肯聽我說清道楚病歷的大夫們，下的藥的確有幫助，要是那天他沒有花上一句鐘未聽清楚的的病變，開的藥便不奏效了，我又得進院去打吊針治療了。」

好說到這裡，李曉汶稍稍的看看腕表，五十分鐘過去了，心裡暗忖：「她說的腹痛不盡不實，或許精神上有點問題，若要出手相助，那得每隔一天便花一句鐘來看她重複研究病情，那是治禁不治本，若耐心有限，打發她走，又有違背醫者德行。」結果是—兩星期下來她每晚準七時抵達診所，帶著一盒晚餐，邊吃邊重複這三數年的經歷，突然有一次說漏了嘴：三年前的某一天醒來，身邊的另一半逃跑了，剩下她與腹中兩個半月大的胎兒，狠下心腸把結晶品流掉，之後每夜自覺腹痛……

耐心的治療終於讓李曉汶找到病患的源頭，然而，有藥可醫嗎﹖那是心病！誰是心藥呢﹖

李曉汶

鴕鳥與小耗牛

第一次見到耗牛是在西藏的拉薩市，記憶中牠沒有特別大的動作，只是在緩慢地走來走去，偶爾踢踢後腳﹑拍拍牛尾驅趕蚊子，但大多數時間都是在睡覺，很沒有趣的一種動物；然而，這趟在「長隆動物園」遇上一頭只有四個半月大的耗牛，卻是那麼活潑﹑好動，圍欄內一千多呎的地方，住着這隻小牛與牛媽媽，牛仔在母親的四周圍團團轉，在逗着玩耍，可愛得緊；牛欄旁邊是另一類動物的世界——鴕鳥。

這天小董在園內逛的累透了，依傍在牛欄旁看看牠與牛媽媽玩耍，突然從旁走出一隻五呎高的鴕鳥，牛仔看到便異常興奮，一股勁地衝到鴕鳥跟前，鴕鳥對牛仔的舉動似乎並不陌生，也不害怕，輕輕地拍了拍翅膀，一躍而起，竟跳到牛仔身上，施施然地坐了下來。牛仔待鴕鳥坐穩，便碎步地往前慢跑，鴕鳥亦運用了翅膀來做平衡，牛仔一邊跑，駝鳥一邊叫，小董被這情況吸引得呆住了。牠倆就像在馬戲班內自我訓練和表演般，後來牛仔跑得累了，停下來，鴕鳥也趕緊從牠背上一躍到地，更稀奇的事發生了，鴕鳥走到牛欄旁邊的草叢中，用嘴折斷了數十根青草，然後叼到牛仔跟前放下，牛仔很開心地吃着草，鴕鳥就在此時繞到牛屁股近處，用嘴替牠「搔癢」，也許是捉虱子吧！

動物的時節還真有情有義呢！

小董

啼笑皆「菲」

李曉汶家聘的菲律賓傭人已年餘，那時候的她跟現在差別不大，智慧沒有一丁點的增進，甚至已懂得練精學懶，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接踵而來，願以讀者同樂！

事件一：李曉汶吩咐傭人：「Wash all my bedings, use washing machine!（用洗衣機把床舗洗乾淨。）」晚上回家發現太空棉枕頭不見了，床邊的聖經也不翼而飛、上班前匆忙用電視搖控器把電視關上，隨手拋到床上的「搖控器」也找不著，找來傭人問究竟，她答：「噢！照你的意思，床上的東西全都洗好了，只是當清洗那黑色小盒了時洗衣機卡著了，打不開，所以未能把床褥也一併洗妥。」李曉汶七竅生煙續問：「你認為床褥可放進洗衣機嗎﹖」傭人認真地回道：「我不知道，但我一定會盡力而為的，要放柔順劑嗎﹖」李曉汶的真皮革聖經只剩下一塊黑皮和一條紅繩子——洗得倒是乾淨俐落呢！報銷了一台洗衣機、枕頭和神的千言萬語。

事件二：「興致勃勃地買來日本製的「鑽石飯煲」，多種功能，能把米飯煮得極柔軟而又有香味，第一天用過了果然非同凡響，珍而重之的教導傭人：「不要用硬身的東西洗刷，也不可以用鐵匙刮磨。」次天回家發現煲底裡有九條深長的刮痕，責問下，傭人答：「我沒有用鐵匙，我用的是鐵叉嘛，沒有錯吧﹖」兩眼發直！

李曉汶